任正非:华为公司是一家很亲美的公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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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标题:任正非:华为公司是一家很亲美的公司
1、主持人Zanny Minton Beddoes,《经济学人》主编:我想找到你们的共通点,就是你们对历史的热爱。赫拉利教授是一名专业的历史学家,在我看来,任先生也是非常喜欢历史的,您一直关注一些历史问题。因此,你们两位都能很好地和我们分享下对未来发展的看法。在接下来半小时,我们主要针对三个较宽泛的问题进行讨论。
首先,这场科技军备竞赛会让哪些因素面临风险?对人类来说,对世界来说,这个科技军备竞赛有多重要?这个问题仅关乎市场主导地位,还是说这是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,关乎市场体制的未来发展、民主的未来发展、以及未来谁将成为全球主导者?哪些因素会处于危险境地?
其次,这场科技军备竞赛会带来什么后果?会发生什么?全球是否会分裂为两个生态系统?这意味着什么?
再次,我们需要怎么做才能避免最坏的结果?达沃斯论坛正试着避免用过于乐观的角度看问题。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分享一下,我们究竟应该怎么做,才能确保产生最好的结果。
首先,有请赫拉利教授分享下您对第一个问题的看法。那就是哪些因素会处于危险境地?我想从您的书中选取一句话,作为我们今天讨论的开始。您写道,未来一百年,人类将迎来前所未有的变化。人工智能和生物技术可能会破坏个人自由这一观念,让自由市场和自由民主制度成为过去式。民主如果以当前的形式发展的话,将无法抵御生物技术和信息技术融合的侵蚀。所以,我们是不是可以说,面对这一发展趋势,很多方面都将面临风险,为什么?
尤瓦尔·赫拉利:确实如此。从浅层次来说,十九世纪发生的工业革命会重演,行业领袖基本拥有在经济和政治领域主宰世界的权力。二十一世纪的人工智能革命以及生物技术革命会让历史重演,而且历史也已经在重演。在我看来,当前的军备竞赛就是一场帝国军备竞赛,很快会导致数据殖民,不需要派一兵一卒,只需要获得某个国家的所有数据就能进行数据殖民。
但是在更深、更广泛的层次,我认为这将会塑造人类的未来,塑造生命的未来,因为新技术很快会让一些企业和政府能够侵入人类,不再是侵入电脑、智能手机、电子信箱和银行账户,最重要的是可以侵入人类。
要侵入人类,需要很多生物学方面的知识、大量算力,尤其是大量数据。如果你们手里有足够多的关于我的数据,有足够的生物学知识和算力,你们就能掌控我的身体、大脑和人生。你们甚至可以比我还了解我自己。现在已经非常接近这一点了。一旦达到这一临界点,民主、自由市场……实际上所有的政治体系,包括集权政体,都将改变,现在还不清楚越过这一临界点后会发生什么。
Zanny Minton Beddoes:从很多方面看,在成为一个监控国家方面,中国已经走在前面,您认为这是否预示了未来的发展趋势?
尤瓦尔·赫拉利:目前,我们看到中国的国家监控和美国的监控资本主义之间的竞争,所以并不是说美国就没有监控。美国也有极其复杂的监控机制。从目前的竞争局势来看,这场军备竞赛中不存在第三个真正意义上的参与者。这场军备竞赛的结果将影响未来20到50年间这颗星球上所有生物的生活方式,包括人类、其他动物以及新的实体类型。
Zanny Minton Beddoes:赫拉利教授刚才分享了他的看法。任先生,您是否同意他对风险的评估结果,即人类和政治体系的未来正在面临风险?
任正非:我读过赫拉利教授的《未来简史》、《今日简史》,他对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,以及科技对未来社会结构与人类意识形态变化的冲突……许多观点我是认同的。
第一,我们首先要看到科技是向善的,科技发展不是为了作恶,而是向善。人类曾经经历了一个漫长发展的历史,在过去几千年,技术进步缓慢与人们的生理进步基本是同步的,内心没有恐慌;当火车、轮船、纺织机械……出现的时候,人们也出现一些小的恐慌,但是后来工业社会的发展把这些恐慌消除了;进入到信息社会时代,技术奇点的爆发间隔的周期缩短了,现在电子技术已经高度突破,尽管摩尔定律还会约束电子技术的进步,但是今天把芯片能力推进到2纳米、3纳米,已经不是问题了。
第二,由于计算机能力的极大提升,已经让信息技术撒满了整个世界。加上生物技术、物理、化学、神经学、数学……各种技术的突破、跨学科和跨领域的突破、学科交叉创新的突破,给人类社会积累了足够的能量,这个能量积累到一定程度,到达临界点时,都会发生智能爆炸。这个“技术大爆炸”给人们带来一种恐慌,爆炸是好还是坏?我认为是好的。在新技术面前,人类总会利用它来造福社会,而不是利用它来破坏社会,因为绝大多数人向往未来是幸福的生活,不是向往受磨难。
我刚出生时,原子弹在广岛爆炸。我七、八岁时体会到,人们最大的恐慌就是原子弹,全球都恐慌原子弹。但是,随着人类社会拉长的历史镜头来看,原子能发电能造福社会,放射性医学等各方面的应用都造福了人类。所以,今天我们没有必要对人工智能这么恐慌,原子弹爆炸可能会伤害人类,但今天人工智能的发展不会对人类有多么大的伤害。
当然,我们公司仅仅是研究弱人工智能,在封闭系统中,有清晰规则和完整的信息条件下。有一定条件和数据支撑的,来促进工业、农业、科学、医疗卫生……事业的进步,这是有边界的。比如汽车驾驶、矿山开采、药物技术等一系列是有边界的,这些边界在人工智能提高以后,大幅度创造了财富。
有人说“在创造财富过程中,会有很多人失业”,这是社会问题。但是,财富多创造出来,总比少好。今天的社会,即使是穷人, 财富比几十年以前也增多了,虽然贫富悬殊拉大,但不等于穷人走向更加 贫困。解决社会的贫富悬殊造成的冲突,是社会问题,不是技术问题。如何平衡财富的分配,是各国政府的政策、法律……,对治理提出了挑战。
Zanny Minton Beddoes:谢谢!您提出了许多非常有趣的问题。我想主要讨论其中两个问题,请赫拉利教授回答。首先是原子弹和原子能的比较。这么比较合适吗?考虑到这场讨论的话题是科技军备竞赛,我认为这样的比较很有趣。我相信在场的所有人,包括任先生,都认为技术将产生巨大的红利。赫拉利教授肯定也同意这个说法。我想再问一下赫拉利教授,您认为相比之前的技术突破,人工智能和生物技术在本质上存在很大区别吗?人工智能和生物技术是否比过去的技术更危险?
尤瓦尔·赫拉利:我们有必要将人工智能和原子弹进行比较。原子弹的出现告诉我们,当人类面临共同威胁时,就能团结起来,哪怕是在冷战时期都能够共同制定规则,避免出现最坏的情况,这是冷战时期的情形。
和原子弹相比,人工智能的危险不是太明显,至少对一些行为体来说,使用人工智能将带来巨大的好处。所有人都知道一旦使用原子弹,就意味着世界末日即将来临,而没有人能从大规模核战中获胜。
然而,很多人,包括我在内,都认为人工智能军备竞赛是可以分出胜负的。但这是很危险的,因为赢得军备竞赛和主宰世界的诱惑力太大了。
Zanny Minton Beddoes:我想提一个让您为难的问题。您认为华盛顿还是北京更有这种想法?
尤瓦尔·赫拉利:我认为是北京和旧金山。华盛顿并不完全了解人工智能竞赛将带来什么影响。目前,人工智能竞赛的双方分别是北京和旧金山,但旧金山跟华盛顿的关系越来越近,因为他们需要得到政府的支持。所以其实旧金山和华盛顿并不是完全分开的。另外一个问题是什么?
2、Zanny Minton Beddoes:第二个问题是关于人工智能的。赫拉利教授您刚刚已经大致回答了,所以我想请问任先生。中国显然是美国的一大担忧。基于我们刚刚谈到的内容,您知道美国为什么如此担心中国吗?您认为这种担忧是合理的吗?作为一个中央集权的国家,您认为中国应当处于技术前沿,并且如赫拉利教授所说,决定未来社会和个人自由的发展方向吗?美国在这方面的担忧是否合理?
任正非:赫拉利教授说美国政府还没有真正想明白人工智能,我认为其实中国政府可能也还没有开始想明白。如果这两个国家开始想时,应该在基础教育和基础研究上加大投入。目前中国教育其实还是沿着工业社会的教育方式,主要以培养工程师为中心的教育体系,所以人工智能在中国不可能发展很快。人工智能需要大量数学家、物理学家、生物学家、化学家……,需要大量的超级计算机、超级联接、超级存储器,这些方面中国还是一个在科技上刚起步的国家,所以我认为美国是自己忧虑过多了。美国长期习惯是世界老大,认为每件事情都应该是它做得最好,如果某一件事别人做好了,可能它心里就会不舒服,但不舒服并不代表世界潮流。
我认为,全人类最终都应该很好地利用人工智能,研究如何造福人类。赫拉利教授专门讲了,要制定一些规范,什么东西允许研究,什么东西不允许研究,来控制它的走向,科技也有伦理问题。赫拉利教授想的电子技术侵入人类思维,和人融成一种新的形态,我个人认为在未来二、三十年内或者更长时间还不会出现。最早出现的是改造生产过程,提高生产效率,创造更多财富。只要有更多的财富,政府有分配的东西,就能平衡社会矛盾。
前段时间《经济学人》发表我的一篇文章时,我引用了一句话“电子芯片和基因结合起来会形成什么”,《经济学人》把这句话删掉了,因为这会挑起一个话题。当时要删除的稿子给我时,我马上同意了,因为我知道是自己出了一个难题。
3、Zanny Minton Beddoes:美国政府可能还不太理解人工智能,并且在您看来美国可能高估了来自中国的威胁。不过,您认为当前的科技军备竞赛会带来什么后果?美国把华为列入黑名单会有什么后果?全球是不是会分裂成两大技术生态系统?会出现这样的后果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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